府谷煤矿 涌鑫煤业掠夺性开采引冲突.doc
府谷煤矿涌鑫矿业掠夺性开采引冲突 庙沟门镇“陆沉”纪事 府谷县庙沟门镇位于神府煤田的腹地。本地矿藏富集,遍地黑金,人称陕北“小香港”。但这里也因煤而灾,煤炭开采后,土地沉陷,房屋开裂,给人以“陆沉”之感...... 2007年5月成立的涌鑫矿业公司由国有的陕北矿业公司;府谷县国有资产运营公司;民营企业府谷东源煤焦公司、神木欣盛煤焦化公司合资组成。2011年开始建设位于府谷县庙沟门镇的安山煤矿。2012年安山煤矿进入生产期。此后,矿井周边的庙沟门镇安山沟村、庙沟门村所属各自然村开始了愈演愈烈的土地塌陷。 窑洞震裂 土块砸伤了村民 “房裂了”,“水没了”,“地陷了”。这是庙沟门村-上庙梁自然村刘鹏老人的感受。进入刘鹏老人的窑洞,顶部已经开裂剥落,以梁木支撑得以勉强使用。 上庙梁的村民告诉我们,自安山煤矿生产以来,在此居住的22户人家的房屋均有不同程度的开裂坏损。煤矿作业区就在脚下,采空区在房后18米处。由于本地煤层埋藏较浅,井下放炮,睡在床上都能感觉到。2011年时,安山煤矿领导为打消村民顾虑,安抚村民说“煤矿投产后,给大家搬迁。”可2015年了,搬迁没有了踪影。 村民韩毛,由于窑洞震裂,被掉落的土块砸伤,矿上才给了22户村民8万元的房屋加固“补偿”。 刘鹏老人窑顶的横木就是在“补偿”后加固的。 一些村民不敢在此居住,陆续搬到外边租房住了,搬不起的就在院子里搭建彩钢房居住。这里地近长城,冬天北风呼啸,黄河冻裂,薄薄的彩钢房,冷暖可知。 如今,住在这里的村民只能依靠矿上拉运送水维持生活,如果矿上切断水源,他们将不驱自离。 农民维权被矿方暴打重伤 扔下河槽 刘二文是府谷县庙沟门村-上庙梁自然村村民。 2012年,庙沟门村-上庙梁自然村在土地塌陷愈演愈烈,不能获得搬迁安置及权益补偿的情况下,要求从煤矿的销售中向煤炭买方提取一定的补偿金。 镇政府因此召开了矿方、政府和村民的三方会议。刘二文在会后质问主持会议的赵主席“煤矿生产是否合理,证件是否齐全”等话引起赵的不满。 第二天,刘二文与村民到煤矿拦路维权时,煤矿销售科负责人刘鹏程带领手持橡胶辊的矿方人员突然冲出殴打村民。村民猝不及防,多人被打。 刘二文是矿方打击的重点对象,被打倒在地后,又被矿方人员抬起扔下2米深的河槽,当时昏厥。刘二文骨折三处,住院1月有余。 在村民和煤矿的冲突中,当地警方庙沟门镇派出所显然站在了煤矿一边。村民从906分开始报案,在派出所推脱不理后,又向县市两级110分别报案。但近在咫尺的庙沟门镇公安派出所在市县两级公安110的指挥下,于事件结束后的10点-11点间才姗姗来到。 我国法律规定,致人轻伤,就应该追究刑责。此事在当地影响恶劣,极大地损害了政府形象。但却没有人因此受到司法制裁。 矿方的暴力取得了“决定性”的胜利。煤矿虽然给重伤村民刘二文、刘桂文、刘耀“卺明”了20万元医疗费,但从此建立起了令人恐惧的“生产秩序”。只是这种秩序不是来源于法律,而是来源于裁量法律的“权、钱、暴”联盟。颇有打死你给你100万的豪放和无忌。(卺明陕北方言,是和解、协调的意思。) 安山沟村马狗老人 相伴矸石场青烟尘土看田地 马狗老人的田地与安山煤矿排矸区隔路而邻。安山煤矿征地甚少,矸石场地形促狭,矸石堆积,已无土可取。煤矿为开辟道路,掩埋自燃的矸石,经常跨越地接,挖掘农民的土地。 马狗老人在房屋开裂,担心土地被矿方挖掘侵占的情况下,只好住在矸石场旁边的彩钢房里看护自家的土地田产。 常年自燃的矸石和重型卡车碾压土路荡起的烟尘使这里环境恶劣。 4月2日,煤矿为应付环保检查,掩埋自燃的矸石,未经老人同意,便强行挖掘了他家的耕地。他找到矿上,矿上人员来回扯皮,无人应诺。 老人向我们谈及此事时,泣不成声“真是活欺负人,告是没人管,拦是拦不住。”老人的诉求其实简单停止侵害,或者矿上治理污染,维持最低限度的生存环境;或者矿上征收土地,让他离开这里。 乘坐煤矿采空区塌陷快车的羊倌 陕北有畜牧养羊的传统,村民讲2013年冬,安山沟村村民郝羊出门放羊,山体突然垮塌,数只羊和郝羊以生死时速,坠入崖底。郝羊当即昏迷。所幸,有人及时搭救,才免于难。事后,经实地勘测,本次塌陷农田40余亩。从2012年始,安山村已塌陷耕地1260余亩。矿上以每亩每年1600元的价位赔偿农民三年损失,恢复耕地却没了下文。 安山煤矿,采区广大,但采空区很少设置沉陷垮塌警告标识。因此,何时何地塌陷,村民无从知晓。我们也理解矿上的苦衷,公示采空区,很可能招来村民的补偿要求,还是能推就推,能躲就躲吧。 养殖场塌陷 农民维权难 刘米何的羊场塌了 政府说“暂时不予解决” 安山沟村村民刘米何于2013年9月投资10万元建设羊场。羊场建成一个月,未及使用就坍塌废置。他找过政府,也找过矿上。但他们的回答让人寒彻骨髓“暂时不予解决。”可是,农民的生活如何等待 张买成 张军小投资1100万元的猪场因土地塌陷废置无人管 安山沟村村民张买成和合伙人张军小投资1100余万元的安山万头养猪场,也随着安山煤矿的投产开始了愈演愈烈的地质沉陷。在地陷房裂的摧残下,至2015年,养猪场只剩下300余头的饲养空间还在朝不保夕地勉强维持,收益与成本已不能算帐。 猪场作为农村产业转型发展的龙头企业曾经受到县领导的支持表扬,但县领导的支持表扬并不能扭转猪场的沉沦塌陷。 1100余万元的投资对这个以2分利息举债经营的猪场来说已成为沉重的负担。每年200余万元的利息像条绳索紧紧勒在了张买成和张军小的脖颈,时间成为了致命因素。 猪场场主张买成和张军小在与矿方、政府的维权皮球战中,耗竭了精力,耗尽了尊严。猪场使他们陷入了生活的漩涡,前景一片渺茫。 从陕西涌鑫矿业公司厂区穿行,上山就是张买成的猪场。这里是从前安山村出入和耕种的主要通道,平坦便捷。2014年9月,张买成的儿子张伟驾驶卡车回家收秋,穿越矿区道路时,因发生口角被保安群殴暴打。事后,警方沉默,矿方不理,法律在此全然失效。从此,这条道路成为了安山村村民恐怖的禁忌。 无奈的牛金福老人房裂了,水没了,矿上说与他们没关系 安山村-鸡沟自然村距安山煤矿的直线距离离大约3公里,牛金福老人和他三个儿子同住12间平房。看上去整洁的屋舍并不能掩盖贫寒,当地农民2万元的人均纯收入似乎与他们无关。他们的脚下就是安山煤矿火热的开采区。2014年,房前数十米处发生采空区塌陷。随后,水源断绝,房屋开裂,水窖渗漏。但矿方拒不认可房屋损坏与煤炭开采存在因果关系,搬迁或者基于合理的补偿对他们来说遥不可及。 拆迁户的困局2012年的拆迁款 2015年了还未到位 在任何利益冲撞的矿山,无论是在政府层面,还是企业层面,我们都会听到这样的话语村民刁蛮不讲理,他们的要求太高。但我们的所见所闻,与此截然相反。 就安山煤矿面对的村民来说,在土地塌陷,房屋开裂,水源断绝,生存环境进一步恶化的条件下,有所尊严地逃离这里是他们最大的诉求。 现实的情况是,安山煤矿不愿意承担这笔本应承担的“煤矿开采费用”。村民讲,安山煤矿作为百万吨级的大型矿井,除去必要的生产场地外,只有在不能迁延、必不得已的情况下才实施拆迁和征土工作。 民房的拆迁政策是不管建筑面积多少,房屋质量好坏,一律补偿每人13万6千元。这样的拆迁政策,虽然在府谷县高房价、高消费的市场环境下颇显苛刻,但只要补偿到位,村民也是接受的。 2012年,安山村薛秀连、赵江山等8户人家被拆迁房屋。他们只在拆迁时领到了40的补偿款,剩余的至发稿时还没领到。 结语 从我们的接触看,安山矿区农民的诉求其实简单在土地塌陷、环境破坏愈演愈烈的情况下,他们想尽快逃离这里,开始新的生活。他们并不希图抵制煤矿建设,而是希望得到法律规定的合理补偿,以维护最基本的生存权益。但矿方在追求商业利益最大化的同时,显然不愿意承担过多的社会责任。挖走煤炭,拖疲农民,尽量“节约”“宝贵”的生产资金是他们的办矿“方略”。 对当地农民来说,在没有合理补偿机制的情况下,使用现代化设备,生产规模巨大,开采外包,用工只有数百人且甚少使用本地人的煤矿不啻是一部高效的掠夺机器。煤炭开采过后,留给本地人的只有满目苍痍的土地和伤痛的记忆。 矿方的利益诉求并无过错。因为,追求利润是企业开展生产的动力。但社会秩序的守护人政府站在企业层面看待问题就是严重的“错位”。这种“错位”的结果导致公权力以“沉默”和“缺位”的方式“松弛法律”,消极对待农民的诉求。在此条件下,本应当维持公共秩序,约束不正当利益诉求的政府不但在经济上不能保护人民的合法权益,而且在社会治理上也丧失了应有的底线。“强凌弱,众暴寡”,的治安乱象,伴随着“黑金”的指挥棒一幕幕上演,社会秩序受到公然践踏。它让人禁不住要对本地的政治生态打个问号。 转载自耿跃东的博客